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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刀短篇小说《山有木兮(燕我)》

 

  婉清言提了老酒去赴燕南飞的约。

  酒酣时分。燕南飞从喉间轻咳一声,杯中的酿酒被晃捻出几丝波线再慢慢消平。

  他犹豫半晌蓦地对她做出邀请。我与傅红雪的生死决战,你可愿来?

  婉清言正捧着酒盏,有一搭没一搭的小酌两口感受嘴里的辛甜。透过琉璃的酒水瞧了瞧自己的眼,应下。自是来。

  燕南飞闻言从胸腔中闷哼出两声轻笑,柔了嗓音。你来我便放心了。

  婉清言不敢猜、不愿猜,也不想猜:这话是何意。她总觉得他又要念叨那句话:你我是好友,不与你说,与何人说?

  这天应景得很,乌云逼顶,夕风褪了皮表的暖红色,也凉得厉害。

  “你是以何种身份来?”

  “燕南飞。”

  “那便好。”

  暮夜倾泻大雨。刀剑绵密缱绻,光影恍惚,铿然刺耳。蔷薇心剑气劲如雨,神刀段法内力似波,剑芒抵刀尖,一触即离,一离即附。招招取人要害,数数直逼命门。

  蔷薇剑本占上风,神刀一挥一逼,傅红雪竟顺势弃刀近身,以肩合力直击对方胸腹。燕南飞剑已脱手,身处数米远。

  结局有人意料之外,有人意料之中。

  燕南飞忍了满口血腥,喉间充血使他又尝到似陈酒的辛朽。剑已离手他也不理会,紧绷的手蓦地放松下来,合着心头那不明的了然和更深的无力。

  他是不是该接受这个结局?

  他遥处远方,捂住伤口抬头:“杀了我。”

  “我不杀你。你我是朋友。”

  傅红雪停了手匆促收了刀慌张上前,本就极薄的唇抿成一线,弓弦已满,平日里毫无波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颤巍巍:“你跟我回神刀疗伤吧。”

  燕南飞敛起笑意,撑出一抹云淡风轻。那神情颇有些飘忽不定、虚浮不稳,同眼中永浑不散的雾气竟是有些遥遥应和。淡瞅了一眼傅红雪,转过身。

  “我自己的路,自己走……”

  大雨滂沱。另一把剑在所有人放松之际,自房顶方向而来,悄无声息的狠狠刺入燕南飞的心胸。利落搅碎了那人眸中团团浓郁的雾气,又在转瞬间重化为一体,多了些打碎凄惨的况味。断送得干干净净、毫不留情。

  使剑的女子娇俏柔笑:“先生说了。无用的棋子,弃之。”她含笑如释重负,娇媚扭着腰肢消失在檐头。

  燕南飞没有回头去瞧是谁,也没有力气回头。他早有预料又心存不甘。

  他是不是该接受这个结局?

  他负了这么多人,也活该被负,谁管他是否情愿呢。

  他只是想活而已。年少时父母双亡,他遭人毒打,与野狗抢食,是为了活下去;青年时武功将成,为青龙会卖命,顶着公子羽的面具杀人,是为了活下去;成年后接受任务接近婉清言,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,开始卷进纷端?他只是想活下去。

  在他每次以为能把握自己命运松一口气的时候,都有那么一个人捏着他的喉咙做威胁。为什么连怎么死的权力也不给他。

  我自己的路,自己走……

  无用的棋子,弃之……

  真可笑。

  凭什么?

  那雾水末至消泯也氤氲不散,他不晓得用何种法子走出来,也终是无力走出来。

  婉清言在剑刺下的那一刻就冲了出去,傅红雪更快的接住了燕南飞的身体。无论婉清言如何哀然期探的唤“燕大哥”,那人也决计不会再睁次眼。

  婉清言扯住傅红雪的衣袖,带着哭腔与诧恨:“是白云轩!”

  她恨自己的无能,可从未像如此这般痛恨过,时时护她的人已逝,她甚至逐不下那贼人亲手为他报仇。

  “是白云轩!白云轩!”婉清言苦苦拽着傅红雪,慌张而迷惘。是白云轩……是他杀了燕大哥……

  傅红雪张了张唇却终是未说出自己的疑惑。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,迫使她坐下调息,急促叮嘱一声便携走了燕南飞的尸首。

  “你情绪不稳,先稍适歇息。他的后事交给我。”

  白裳浸上雨和血,濡湿而难涤。

  婉清言淋了一夜的雨,伴着晓光仍是迷迷糊糊的嚅喏,白云轩,白云轩……

  她狼狈而又哀戚,晨光刺痛了早已哭肿的眼睛。她蓦的像被渡了口活气迷惘惊醒,慌张间忙爬起身便四顾唤几声燕大哥。

  昏沉中找了两转,疼痛得又流了两行泪,才回忆起昨日傅红雪的最后叮嘱。

  燕大哥,可是被葬在神刀处?

  她褪下外袍搭在臂弯,站稳了脚,虚弱吹哨唤来马,翻身未坐稳便扯着缰绳朝神刀门派处行去。

  只顾心喜孤燕来,未思孤燕远南飞。

  婉清言直奔傅红雪的住处,连唤两声也不见人应答。正想硬闯时,一护院老伯便唤住了她。“少侠。燕大侠葬在后山,傅公子放晓便离开了。”

  婉清言顿了声,仓促抱拳道谢便展了凌云,御风而行落在后山口。

  跃上高处四顾满目是芳草鲜美,可无一处是坟茔,寻了几处皆是如此。婉清言着了急,手忙脚乱提剑胡乱挑了石块察看,明知没人会应自己还是忍不住唤了声燕大哥。

  随后而来的老伯叹了口气,抓住这慌乱的女娃带到旁侧山地。

  是新掊的黄土和匆忙立下的碑碣。婉清言呆默站了片刻,竟是下了心意负剑蹲身,打算刨开新土。老伯不解其意匆忙束住她,重声提点一句:“少侠!”

  婉清言蹙眉便开了解定技,摆脱了老伯的压制手法。面无表情仍是机械又急切的掘土。

  老伯也算是知道这几个小辈间的恩恩怨怨,看婉清言执著的模样也下不去手阻止。

  婉清言刨开了坟包,破了棺盖,小心翼翼环抱着燕南飞将其移了出来。过近的距离让她呼吸有些急促又不得不放缓,倒像是生怕扰醒了怀中人,怕那心口处又止不住的啼血。她第一次敢抚上他的脸庞,从眉到眼,有细茬的下骸和久久觊觎奢望的薄唇。描着画着,忘却一切。

  燕大哥……我会一直陪着你。

  她把燕南飞移至背上。也并非不知恩义,向老伯感激道了谢,撑了剑便打算唤来马匹。

  恰逢傅红雪归来。他眉目如裁刀蒙盖上一层困倦,拖拽住婉清言手肘,有些质问:“你做什么。”

  婉清言微侧身掩住几分燕南飞,头也不抬。倒全然不是羞愧心虚,旁生几分此举缘由的含羞娇态:“怎能让他孤冢无人问。我会永远陪着燕大哥……”

  傅红雪松了几分力道,低语劝诫:“孤燕已飞,莫问何处追。”

  婉清言停了步子,把傅红雪的话再放进嘴里咀嚼一遍,再放进心肺咀嚼一遍,忽而笑道:“遥遥长路燕难飞,落木流花人相随。傅大侠莫要拦我。”

  她带着那个人重回了九华,最开始的开始,最开始的相识,不与最开始相似。

  在巅峰置了亭木。 她坐在他身边,咫尺之际,微动手指便能触到那染血的白袍。她真是不敢相信,又惊又喜,和他,我离他竟会是这么近!

  燕大哥……今晚月色真好啊。不过自是及不上徐海的月更圆更亮。燕大哥莫要悲戚感伤,我会一直陪着燕大哥。

  燕大哥,我的剑术又有所精进,师尊也很欣慰。燕大哥可就别再取笑我是小猫儿功夫了。一直以来都想和燕大哥请教一二。没关系没关系,燕大哥不方便,我舞给燕大哥看罢。

  简单几招让燕大哥见笑了。燕大哥好记性,莫非又要借此事打趣我。如今我可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了。当年?是啊,当年的事分明只隔了几场春秋,却是时局动荡,恍然回想已在记忆深处。慕情死了,秋水清死了,连你……没有,我没有哭。我不难过,你看,你不是和我在一起么。你瞧……嗯,我是说,这样也顶好,未再有事体能将我与燕大哥分开了,能一直与燕大哥在一起,燕大哥也无法离开我罢。

  燕大哥说笑了,我恁地会忘应允过燕大哥的梅子酒,想来手艺应是不算差。燕大哥替我执剑,待我去取来。

  这酒好香!燕大哥定会十分欢喜!

  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

  “燕大哥……”她轻唤一声,双颊泛上羞红,盯着面前的梅子酒犹豫许久,眸中晦暗波光与酒液一道水光潋滟。

  “燕南飞。我心悦你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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